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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不说话的“反派”杀手，是看懂《英雄本色2》的关键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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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宿夜花

《英雄本色2》在系列三部曲中，时常处于一种略显尴尬的位置。尽管影片在豆瓣依旧取得了非常可观的评分（8.4），不失为一部黑帮片佳作，不可谓不成功。但比之前作《英雄本色》于香港电影而言堪称“现象级”的里程碑意义，没有取得足够多的关注。

《英雄本色》的成功，是完美兼顾商业市场（大众喜好）与艺术特色（吴宇森的美学风格）的结果。既有感染人心的感性瞬间——周润发的烟、枪、风衣、火柴棒，张国荣的回眸一笑，狄龙“不做大佬好久”的忏悔无奈；又有着足够深刻的理性思考——以暴制暴的无可奈何、江湖道义逝去的感伤。

对于《英雄本色2》，通常被认为是一部平淡的续集，但当我多年后以不同的心态再次打开这部“落寞”的续集后，终于看懂了那些我曾经似懂非懂的细节。

01.全程不说话的“反派”杀手，看懂故事走向与主题的关键

《英雄本色2》的主角，除了通常意义上的第一部三人组（狄龙、张国荣、周润发）加上石天外，还有个常常为人忽视的关键人物——没有一句台词的、戴着墨镜的“反派”杀手（龙铭恩）。

了解杀手在全片的作用之前，首先要谈谈第二部的叙述方式和人物刻画的方式。假释后的宋子豪（狄龙）与性格成熟后的宋子杰（张国荣），是两个性格已经基本成型的人物，演员的表演逻辑是需要延续第一部的。

而周润发饰演阿Mark的孪生弟弟阿Ken的角色意义，与小马哥相似又不尽相同，与石天饰演的一派老大、宋子豪恩师龙四，属于“新角色”，因此不可避免要用大量篇幅与细节给人物润色空间。

故事的展开，主要是基于两方的较量——宋子豪、宋子杰兄弟打入伪钞罪犯高英培（关山）内部，为龙四叔洗刷冤情、联手阿Ken为亲友复仇。

墨镜杀手，无疑是复仇过程中最难对付的人物。不同于成奎安、林聪饰演的杀手那般虚张声势，他稳准狠的实力、“讲规矩”的做派又远远绝非二者可比拟。

他不动声色的击毙目标，嫁祸龙四，使其陷入疯癫；

在与宋子杰的仓库对决中，他一击毙命，使得宋子豪陷入悲恸；

枪战的高潮中，他没有选择老板给的佣金逃之夭夭，而是选择留下来与阿Ken对决，在阿Ken弹尽的时机，他没有乘人之危，而是选择将另一支枪赠予对方，与之公平对决，最终死在了对方的子弹之下。

这种“仪式感”正是吴宇森电影的独特之处。

这正是杀手的宿命——并非贪恋金钱，也并非不择手段、嗜血成性，只是倾尽生命也要恪守自己对人生所做出的选择。当代的实用主义者、利己主义者或许理解不了这种杀手的固执。

杀手的原则，正是追求一种高手对决的快感。各为其主，狭路相逢，生的机会只属于一方，对于他来说，能与阿Ken进行一场生死搏斗，死而无憾。

互摘墨镜向对方致意的段落是令人动容的，江湖男性间的惺惺相惜，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孤注一掷的悲壮。

02.阿Mark（小马哥）是否真的“复活”？

死亡，是杀手的宿命。这也是吴宇森暴力美学下对暴力行为的注解——以暴制暴的结果，是在无穷无尽的杀戮中，陷入内心的一种极端虚无。

当很多观众认为阿Ken是小马哥的一种“复活”时，却忽略掉吴宇森在渲染暴力美感的同时又昭示着江湖英雄消逝于现代社会的必然性。

在第一部中已经逝去的Mark，是一种无可复制的江湖英雄神话，固然迷人，但却不值得效仿，当代人有着新的生存法则，告别枪林弹雨、融入现代社会是阿Ken对其崇拜者的忠告。

阿Ken骨子里与哥哥Mark是相似的，但成年后的Mark俨然已经是一个全然接受现代文明法则的“都市人”。经营餐馆，懂得在三教九流间周旋，懂得隐忍的处世之道。

只有在极端的情况下阿Ken才会重拾“暴力”的手段，例如，他可以忍受顾客的傲慢，但当尊严被践踏、生命安全遭到威胁，他也决不手软。

这是吴宇森对小马哥神话的“再现”而非“复活”，因为“以暴制暴”纵使可以宣泄一时的快意恩仇，却无法给予内心的安稳与价值的归属。

03.暴力美学下的实质主题——救赎

死去的杀手，成了英雄神话；活着的江湖人士，需要自我救赎。

石天饰演的龙四，是《英雄本色2》举足轻重的人物。作为昔日赫赫有名的江湖大佬，他的憋屈与愤怒，只能选择逃避，他害怕杀戮的罪孽。

因此，在被高英培嫁祸后，他决心不再重出江湖，通过自我约束来获取尊重，但女儿被仇家杀害、连累朋友致死后，他陷入了精神崩溃中。

女性，通常是吴宇森电影中男性江湖世界的一种温柔调和力量，象征着更为纯粹的平静、美好。

女儿与朋友的死去，让龙四彻底害怕。当朋友阿Ken负伤又将面临生死危机之时，龙四又迫不得已重新开始了江湖世界的血雨腥风——为了保卫朋友。

影片的结尾，无疑是很有震撼力度的。三人的复仇，并非是单纯宣泄愤怒，而是一种抱着赴死的心态。当三人最终瘫坐在椅子上，面对映入眼帘的满地血泊，那种沉重感是挥之不去的。

他们终将只能用余生的忏悔与积善继续救赎自己的人生。

很多时候，吴宇森的“暴力美学”被认为是一种对暴力的美化。事实上，以暴制暴后内心的憔悴无力、精神世界的挣扎负重、忍受负罪感后的自我救赎，才是主题的核心，这在其后的《喋血双雄》（英文名The Killer即为“杀手”）中有着更深的体现。

正如《英雄本色》中的童声合唱《明天会更好》，正如影片的英文名“A Better Tomorrow”，江湖梦断的结局是迎接一个更美好的明天，这是现代社会的共同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