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是什么

高尚是一个悠远的回忆，它在我们今天商业和市场意识无所不在的现代社会里，听起来显得不合时宜。高尚是什么？它是智慧美德吗？还是清心寡欲？再不冥思反省？或者它是人格、操守、风度、情调，总之是超凡脱俗，更凌驾于美好之上的什么东西？没有疑问高尚是人生最大的快乐，谁都愿意承认生命的意义在于抚慰灵魂而不是抚慰肉体。而假如灵魂能在高尚里面得到安宁和快慰，有什么理由阻止我们芸芸众生趋之若鹜，竞相效法呢？

问题是高尚不好效法。它与其说是榜样不如说是本能，与其说是后天的习得不如说是我们先天血流中的冲动。高尚是自然而然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智若愚，它有似幽谷长风，行云流水，观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把世界玲珑剔透装进了我们心底。这样一种情怀，我们不难发现，它叙述的其实是圣人之道，而不是我们普通人可以企望的境界。

首先智慧美德的高尚不好效法。智慧美德人莫过与苏格拉底，他老人家的道德修养，足以叫后代的一切哲学家冲着他顶礼膜拜。但是苏格拉底口锋太好，他每到一地，必找人辩论，不把对手辩得智穷计尽、哑口无言，不肯罢休。这好像不太符合中国人讲究沉静的高尚范式。老子说，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庄子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这样一想，苏格拉底不像仁者乐山，巍巍荡荡的孔夫子，倒有点像诡辩白马非马的公孙龙子。此外，苏格拉底心安理得守在监狱里等死，断不肯跟随买通了狱卒的弟子出逃，就像当时司空见惯的通例那样，往好说是遵纪守法，宁可丢了性命，也不愿有损国家的法律。往糟说就是存心同国家的法律过不去，铁定心要出它洋相了。事实上雅典的民主制就是因为送了苏格拉底性命，出尽洋相也丢尽了颜面。这可见，既然智慧美德的榜样莫过于苏格拉底，既然苏格拉底的榜样没法学习，认真说终是你使出浑身解数也学不到手，而且究竟是不是值得学习，还是一个颇费猜测的问号，所以，智慧美德未见得是高尚的必由之路。

其次清心寡欲也不好效法。清心寡欲最有名的，或者说是最极端而又美名远扬的，恐怕要推苏格拉底的晚辈，犬儒学派的掌门人第欧根尼·拉尔修了。此人只要灵魂，不要肉体，这还不算，他刻意作贱肉体，很长时间栖身在一个大木桶里。亚里山大心仪他的好名声，有一天降尊纡贵，来到木桶跟前，期望或可请动他出山，传闻